「多天來我一直在想,如何寫一封文情並茂的信給你。」



那封信是這樣開始的。

整理房間時突然找到四張信紙,那是去年夏天的時候,沒能夠寄出也沒能遞交出的信紙。

我坐在床上一頁一頁的翻,好像很久沒有寫字了,其實我是喜歡自己的筆跡的。
表面上是整齊的,字距行距,但閱讀起來,一筆一劃卻是很凌亂的。
繼續看下去,畢竟是自己寫的東西,所以讀起來很順利很流暢,句子總在我預料中的地方順流而下,也在我想喘氣的時候嘎然而止,自導自演,一齣有點哀傷的聲音。

我想那是達成了,我所想要的文情並茂。

然後我用力回想一個故事。
故事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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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自己嘗試丟回那個焦慮的夏天,看似充滿希望,但是卻絕望的空氣。
照理我要開始一段嶄新的人生,可是我的心卻像是太陽底下的橡膠樹,面對大好的艷陽,我還是這樣漆黑黏膩,無法掙脫。
那時我的心中藏著一個有點大的秘密,牽著我卻不看我,愛上我之後又冷漠我,徹徹底底的擊潰我的掙扎和猶豫後等我不再掙扎和猶豫後將我的歸屬全部帶走,然後綁架我。

是有點迷失了。畢竟缺乏經驗。

寫出來的東西過於矯情,是我從前得過最嚴重的病。
連環的問句,快速的換行,斷句,頻繁的句號,一切狗血的筆法被用得淋漓盡致。但是這整封信看起來並不狗血,感情很豐富扎實。雖然是我自己寫的,我卻不免還是有點動容。



「矛盾的是對所有事的態度。
 如果感覺痛苦,究竟是該尋求安慰,還是隱忍下來當作成長?
 假裝微笑到底是努力改善現況,還是只是普通的強顏歡笑?
 應該把傷心難過告訴你還是不告訴你?」



想起十八歲炎夏的我無所事事躺在沙發上無神的按轉電視,將手機拿起又放下拿起又放下,想起在正中午關掉客廳所有的燈,然後無法控制的嚎啕大哭,原來這會讓人這麼痛苦我從來就沒想過也沒想要相信。
當我每次以為這難過已經是極限時,卻又在下一刻被更新了極限。無論是真正掉下眼淚,或者是想哭的衝動,或者是聽從別人的建議食用蛋白質穩定心情,或者是靜靜的一個人坐著思考這荒謬的一切。

對不起,我真的,太難過了。

真的太難過了。

難過到我真的無法認真去愧疚於最後的裝傻與背叛。

就算我知道我永遠不要再犯一樣的問題,就算我知道將自己推入無盡的等待的,其實是我的自己的沒用脆弱和患失的寂寞,我還是不覺得錯在我自己。
我耗費了整個夏天在那無盡的等待,等待等不到的等待,或等到之後等待下一次等待。

這麼誠懇,這麼膽小,這麼年輕,這麼認真,這麼單純。
好單純好單純的傾盡一切愛的能量啊。

因為人生不是得到就是學到,而這次學到太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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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結束。
年輕時人們口中所謂的永遠或是一輩子,原來只是這麼短的事。

只希望,下次,如果能緊握住,我就好好緊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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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遙遠的國家用數位相機用手機瘋狂的拍著,
 藍得令人心疼的天,稀疏卻遼闊的白雲,
 我從車窗外,草地上,古堡裡,拚命的拍下天空,
 到了最後幾天,相機裡竟然只剩下一望無際的藍。

 既然你被困在那裡,我來為你收集吧,有一天送給你。我這麼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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