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記｜東北草原漠河北極村 Day 3 / 海拉爾 @ To my darling

Day 3 / 海拉爾：反法西斯戰爭海拉爾紀念園，巴彥呼碩草原

歷經了昨天六小時車程之後，我們認為自己已經具備了最強壯的屁股，可以面對接下來的各種未知的旅途。

昨天太早出門了來不及吃到早餐，東西是打包上車吃的，然後飯店挑了特別難吃的幾樣給我們打包。今天終於能在齊齊哈爾的飯店好好地吃一頓早餐，悠哉用餐的同時，原以為一切都要苦盡甘來，殊不知後面還有更多艱困的挑戰在等待著。

離開黑龍江省，移動到內蒙古自治區境內，走的距離比昨天更長，然後又更晚出門，這一路上廁所更少，路更爛，整個上午唯一的行程就是坐車。到了下午一點我媽終於餓到生氣，在休息站買了一包洋芋片，也不敢買沒看過的牌子，就買了包 Lays，雖然是沒看過的黃瓜口味。

其實滿好吃的，清爽，不知道台灣有沒有賣。

幸好一路上草原風光明媚，在車上看著窗外倒也不無聊。

機器將草割好捆好，外銷出口或儲藏起來，夏天秋天放牧牲畜，冬天牠們會扒出雪裡的草根來吃，春天雪融後沒有糧食，虛弱的牲口就需要這些去年儲存起來的草料。

一群綿羊通常會混著幾隻山羊一起放牧，山羊隱約認得回家的路，牛和馬也都會自己回家，而綿羊從不認路，一群綿羊一起走會迷路跟錯主人，混入別人家的羊群，雖然每戶家裡都有為自己的羊做記號，但反正就是很麻煩。放牧綿羊一定要找陰涼的水邊，因為綿羊會以為躲在別隻羊的影子裡比較涼快就擠在一起，然後很快地就一大群綿羊擠成一團。

而一頭牛的經濟價值遠高過羊，當地人戲稱他們為「草原交警」，時時提醒大家要繫好安全帶，因為只要一撞上牛就很容易發生車禍，牛的身體非常滑，重量也重得多，常常一相撞就是一場兩敗俱傷。

到達海拉爾的時候已經是下午兩點，這裡是呼倫貝爾市政府的所在地，而呼倫貝爾市是地表占地最大的市級單位，總面積 26 萬平方公里，也就是超過七個台灣的大小，但人口密度相對低，境內有各種少數民族，幅員遼闊的草原區。

我們迎接了第三個地陪，名叫塔娜，在蒙古語是珍珠的意思，不過眼前的塔娜是個皮膚黝黑的女孩。我們在成吉思汗廣場下車，長輩們拍完照就逛起了帽子，廣場上有人在放風箏，放得很好看。

上車前轉頭拍了地上的加多寶罐子，開大巴的張師傅問我加多寶罐子有什麼好拍的，我說看中國好聲音的時候一直聽到加多寶中國好涼茶的廣告，師傅就笑了，果然音樂還是無國界的 XD

內蒙古自治區境內，招牌上除了漢文之外，都另外標有蒙語。

還有說著蒙語的蘇哥哥。

三點的時候長輩們已經餓壞了，必須盡快帶去餵食。午餐的主角是羊肉手扒肉，純用沸水煮熟再沾韭菜花醬、芝麻醬、或豆腐乳吃，豆腐乳我原本就不愛，芝麻醬我覺得很怪，韭菜花最好吃，有點類似青醬的感覺。

反法西斯戰爭海拉爾紀念園在離海拉爾市區不遠的小山丘上，是二次大戰時期日本關東軍在這裡的最大要塞遺址，地上展館展示中、俄、蒙三國在二戰時共同抗日的血淚史，入口處的雕像分別為中共解放軍、蘇俄陸軍、和蒙古騎兵。

地下是日軍遺留的戰時坑道，包含通訊室、宿舍等等，是個設施完善的地下城池，入口處還有在出租房含大衣，一件五塊，就知道下面有多冷。想到在土耳其 Cappadocia 的地下城，還有在波蘭 Kraków 的鹽礦，人類真的莫名地擅長挖這種地下坑道。據說日軍當時抓來上萬東北勞工修築海拉爾要塞，建成後將他們全數殺害，留下萬人坑的錚錚白骨。

東北地區一向是中國近代史一個令人心痛的部位，東北人一直到現在都非常討厭日本人，俄羅斯、日本各國的相繼侵犯，偽滿州國的殖民歷史，似乎都能隨時隨地激起一股熱血沸騰的愛國主義，也有一些很有趣的解說牌：

「由於國民黨政府『攘外必先安內』的不抵抗政策，慫恿日本關東軍長驅直入，在短短的幾個月內，日本占領整個東北，通過《日滿協定書》和一系列密約，控制了偽滿洲國的政治、軍事、經濟、文化大權，中國東北完全變成日本的殖民地。」

「中國共產黨建黨初期，就站在反帝鬥爭的最前線，與共產國際和蘇聯（俄）建立聯繫和友誼。黨組織從上海，經海拉爾、滿州里通往蘇聯，建立一條秘密國際交通線。九一八事變後第四天，中共中央就發表了反對日本帝國主義的宣言，提出『加緊在北滿軍隊中的工作，組織兵變與游擊戰爭』，點燃了民族自衛的抗日烽火。」

從前我們在國民黨政府統治時的課本裡，學到的是中共趁國民黨全力抗日時在背後不斷扯後腿和悄悄壯大，這些互相矛盾的說詞，證明歷史和教育始終擺脫不了作為統治者政治的附庸，長大後我們不會再輕易接受國民黨所教育的價值觀和歷史觀，更不會接受共產黨充滿明顯立場的解釋，如何在這些不同版本故事裡抽絲剝繭，需要更強大的心志和讀更多的書。表面上宣揚世界和平的教育園區，卻也免不了作為愛國主義、民族主義、黨國主義的工具。

飛機和坦克展示在園區外圍，中國人很奇怪，他們通常會把「禁止攀爬」看成「盡量攀爬」。

在蒙古包造型的海拉爾火車站把齊齊哈爾地陪小王丟包。已經快要日暮西山了，我們把最好的陽光都花在中共 5A 級愛國主義教育基地，這時候才要出發前往草原景區，我們就在車上看著太陽不客氣的下山，實在讓人很無言。

呼倫貝爾草原並沒有特地指的是哪一片草原，整個呼倫貝爾市幾乎都是廣大的草原區。呼倫貝爾沒有所謂「風吹草低見牛羊」的風景，草的長度並不高，我們去的是巴彥呼碩草原風景區，離市區不遠，大概一個小時車程，附近可以看到海拉爾的母親河——伊敏河，還有一個草原上最大最古老的敖包，所謂敖包是一個石頭堆，除了祭祀的功能之外也作為草原上的集合點，因為草原上沒有山丘、樹木、或其他可以做為地標的東西。一到風景區就排隊進行蒙古族的迎賓禮，主人會拿出酒水，客人接過，手沾一點彈向天空，敬天；再彈向地面，敬地；再彈向額頭，表示祝福，再來看自己意願要不要喝。我沾了一滴到手上才喝，畢竟杯子大家是輪流在用，很恐怖。

我們到的時候已經很晚了，具體的也看不到什麼東西，我也沒跟他們走去看敖包，太陽下山了，風吹過來也沒有什麼遮蔽物，冷到哭爸。

晚餐吃的是一人一鍋的涮羊肉，每個人面前有一個酒精膏小爐子，然後火鍋料放在圓桌上像合菜一樣給大家夾，這個設計導致大家一個接著一個的燙到手，跟服務員要冰塊來冰敷，結果他拿了一碗蠔油來，「燙到手就塗蠔油！我們在廚房都這樣子的！」他講得信誓旦旦，真情流露，我想說反正面積不大，就加減試一下。突然覺得自己好像亂信偏方的老太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