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EBOX PROJECT》 / written by ladyjaida & dorkorific
鞋盒子。第十部》 / translation by menghsin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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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部:1976,四月
五十七個屎炸彈,一項偉大的任務,五場記錄在案的惡作劇



「開心點,伙伴,」天狼星說,用盡最大的努力想要表現出善解人意的樣子。「本來還有可能會更慘的!」


詹姆撐開一隻眼睛,然後朦朦朧朧地瞇了起來,天狼星心想,那裡頭裝滿的是挫敗的愛情。他眼周的小圈圈,他陰暗扭曲的嘴唇,他狂亂的頭髮亂七八糟地纏在一起,在他周圍製造了一股徹底瘋狂的氣氛。天狼星心想,這就是愛情對一個小伙子所帶來的影響:用虛假的承諾、虛假的希望填滿他,偶爾這兒摸摸那兒摸摸,最後除了害他迫切地需要好好洗一次澡之外什麼也沒有留下。不過,一個好朋友是永遠不會提到他的臭味的。


「沒用的,」詹姆呻吟著。「這不公平。我又沒做什麼事。我救了他一命,這就是我的回報嗎?」


「你是個完美的英雄,」天狼星哄道。「不管有沒有穿褲子都是。我告訴你,可以這麼說的人可沒幾個,而如果當她擁有的時候她不明白自己擁有了什麼的話——」


「我們去殺了石內卜吧,」詹姆打斷他。「我們可以把屍體藏起來。什麼都不重要了,她把葡萄柚汁潑在我臉上。我已經沒有要討好的人,沒有要隱瞞的事——就這麼做吧。我們可以把他的屍體切成一小塊一小塊,沒有人會想得到。沒有人會發現他不見了。大家會感謝我們的。」


「只有一個問題。」天狼星咧嘴笑道。「要找到夠大的空間才能把他的鼻子藏起來。」


「我們可以把它放在我的悲傷裡,它就像海洋一樣無邊無際,」詹姆說。


「你不能再把火燒威士忌當早餐了,伙伴,」天狼星說。「它會把你害死的。」


「它會讓我變堅強,」詹姆喃喃自語。「更何況,你看:我現在總算有真正的鬍渣了。現在我看起來怎麼樣都不重要了,因為這個地球上再也沒有值得我去討好的人。你有意識到是害我丟了一個女朋友嗎?」


「嗯啊,我大概知道。這對我來說真是幸運,沒有別人要自甘墮落當你最好的朋友。」


「雷木思是我的副好友,」詹姆說。「如果你被殺掉的話,他會被任命取代你,而且他可能會做得更好。」


「他做不來的,」天狼星點出重點。詹姆雖然百般不情願,但他不得不承認問題可能就出在這裡。「他的心眼不夠壞。我想知道,還有誰會跟你一起把東西炸掉?還有誰會跟你一起把級長浴室的牆壁變成透明的?還有誰會跟你一起把鷹馬糞便放進別人的鞋子裡?好吧,彼得是會,」他想了一下然後承認,「可是他沒辦法做得像我那麼好。承認吧,伙伴:你已經被困在我身邊了。爆炸和無謂的裸露就是你僅剩的一切。我們又重新回到那美好的舊時光。」


「我的人生一點意義也沒有,」詹姆憂鬱地哀嘆。


「有,」天狼星堅持道,「有,它有。我敢打賭你一定不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事。」


「明天和明天和明天,」詹姆對著他的手肘低聲抱怨。「我不在乎明天會發生什麼事。明天就只會跟今天一樣糟糕,只不過我要先開始害怕而已。」


。」天狼星試著保持耐性。一方面,伊凡是個傻子。如果你相信任何史萊哲林沒有根據的閒話,那你就別無選擇的是個傻子。另一方面,她傻得正是時候。如果天狼星任憑詹姆照著自己的意思,變成一個心碎又憔悴的泡麵頭愛哭鬼的話,那就死定了。天狼星比他更清楚。天狼星知道,他不可能想要永遠在這種無吸引力的苦難裡墮落。「明天,」他持續步步逼近,「明天是四月一日。」


「所以?」詹姆嘀咕了一聲。天狼星等待著。快了,他心想,即將會在十秒到一分鐘之內出現。當它出現的時候,肯定會從詹姆的肩膀先開始。「,」詹姆說。他的肩膀從邊緣周圍變得稍微堅定了一點。剛好十五秒。還沒有天狼星原本想的那麼無可救藥。「喔喔喔喔。」


「而且我們還沒有任何計畫,也沒有補充我們的裝備,我們肯定也還沒有從桑科買到最近、最新、最臭的那種,」天狼星補充道,帶著一種決斷、毀滅、邪惡即興的語氣。


「我們還有幾個屎炸彈?」詹姆坐起身,他陰鬱的雙眼出現一抹決心的微光。他撥弄著一頭亂髮,手指纏在裡面,然後放棄。


「五十七個。」


「完全不夠。真該死。我們還什麼?」


天狼星從背後拉出了他們的「庫存清單」。「我就知道這會讓你清醒過來的,」他悄聲說,笑得合不攏嘴。「查德利砲彈隊。」他用魔杖尖端敲了敲那捲長長的羊皮紙,低聲唸出咒語,愉快地看著它在他們面前攤開,向他們報備目前現有的資源。


詹姆以一種非常專業的態度檢視著。「沒錯。所以我們還有…很好,很好——這些可以用在鏡子上…天狼星,你明白這裡沒有任何一個東西可以拿來放火吧?」


「我們真的怠忽職守得太嚴重了,」天狼星莊嚴地同意。「而且我的錢快要用完了。」他在一陣憂傷的氣氛中拍拍他的口袋。「另外一個放棄家庭壁爐的舒適溫暖之後無法預料的後果就是:喪失了身為少爺所可以支配的無盡財力。我是可以去霸凌獅子,但我沒有特別想看到他哭哭啼啼的樣子。當然,這意味著 1976 將會是偉大的、充滿即興創作的一年。必須動用我們所有的資源,並杜絕任何形式的干擾。不過!我們永遠都還有火柴可以用。」


「所以…某方面來說…」詹姆開口,聽起來稍微愉快了一些。


「因禍得福,真的,」天狼星說完,拍了拍他的背。「來吧。我們去把你洗乾淨。」


***


「我不想知道,」雷木思堅持道,雙手摀住耳朵。「非禮勿聽。我是級長,我是級長,我是級長——」


「好吧,」天狼星說。他坐在他的床緣上上下下地跳著,床架發出嘎吱嘎吱的呻吟聲。「那我給你一點提示怎麼樣?好吧,我給你一個提示:跟『放必』押韻,然後跟這題的答案一樣,『道夫.雷斯壯每次恐嚇別人的時候都會發出什麼聲音?』」


「我聽不到,」雷木思說。「我沒聽到,我聽不到,我沒在聽。啦啦啦啦啦——」


「然後下個部份跟『紙煞蛋』押韻然後是要用在——」


噢,但願此刻置身英格蘭,正當這陽春四月的英格蘭——


「——某個名字跟『寨卓這支.直貝卜』押韻的人身上——」


——無論誰在那兒一覺醒來無意間見到清晨的英格蘭——[1]


天狼星抓住雷木思一隻手腕,溫柔地把他的手拿開,他的手指在離開耳朵時發出了「啵」的一聲輕響。「我們已經找到方法了,」天狼星向他解釋,「同時一口氣用五十七個。那會像是一個用炸彈做成的炸彈。我們打算放在他的午餐裡。」


「還好我沒在聽,」雷木思咕噥道。「不然我就得立刻去報告你們的非法入侵。」天狼星咧嘴笑了起來。「更幸運的是我完全不知道你們有五十七個什麼東西,而我很放心你剛剛提到的炸彈跟真正的炸彈無關,否則我就得把你們鎖在衣櫥裡然後把鑰匙給扔了。當然,是為了全人類的福祉。」


真的假的,月影,」天狼星說道,感覺受到強烈的冒犯。「好像我們會去用真正的炸彈一樣。這麼老套!這麼粗魯!你對我一點信心也沒有,是不是。」


「我對你搞破壞跟製造混亂的好胃口倒是很有信心,」雷木思說。「真的,你自己想想。你不覺得賽佛勒斯.石內卜已經受夠多苦了嗎?」


「不覺得,」天狼星直率地說。「而且誰提到賽佛勒斯.石內卜了?不知道的話還以為你對他有什麼意見呢,看你把你屎炸彈的痛苦小幻想這樣投射在他無辜的腦袋上的樣子,現在,另一方面,寨卓這支.直貝卜,才是那個活該受苦的人。」


「好吧,我沒有打算要加入。」


「我沒有要問你。我知道你不會,你是個優秀又正直的好青年。你燙得平平的乾淨毛衣上那個閃亮的小徽章是這樣暗示的。」


「它沒有被燙平,」雷木思抗議,「它整個都皺巴巴的而且聞起來像巧克力——」


天狼星漫不經心地揮揮手。「重點依然是,我絕對不會要求你做一些這麼明顯、這麼猖狂的逾越你的底線的事。你在這特別的日子裡的參與應該是要完全出於自願的。」


「現在,你給我等一下,」雷木思反駁道,因為一些他自己也不太清楚的理由覺得受到羞辱,「逾越我的底線?你連試都不試一下嗎?你每年都試。」


「你是一個『好人』,」天狼星真誠地說。「恐怕你能做的非常有限,我也是一樣。我已經試了六年了。不,恐怕這已經完全超出你的掌握。我沒有打算要招募你,我也沒有打算要從你那裡得到祝福,我當然也沒有打算要徵求你卓越的研究技巧,來發掘一些把各個塔樓的通關密語改掉的方法。」


雷木思打了個寒顫。


「不公平,」他說。「你在利用我的研究對付我。」


「嗯哼,」天狼星聳聳肩,「每個人都有他們的小弱點,不是嗎?我的意思是說,這些我自己也可以做,但我們的時間很緊迫,然後我的田野調查需要我待在別的地方,而我們都很清楚,一個人沒辦法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而我很肯定它會需要動用到逼近史詩規模的速讀能力,在一本尺寸可能是三到四個級長的書裡,足以在或許不到五分鐘之內生吞活剝任何稍微次等的研究者。」天狼星搖搖頭。「不,不,這已經太超過了,而且你正直的本質不會同意的,所以我實在沒辦法拜託你幫忙這樣一個會讓你累得半死但卻充滿挑戰的任務。我的理智清楚地在我心裡唱著:我不能容許。」


雷木思的唇邊開始泛白。


「我知道你在幹嘛,」他說。「我看出你的戰術了。」


「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天狼星一隻手放在胸前,一臉的痛心疾首。「我只是在說《書的書》還有《研究專題的研究專題》此刻就在我的床底下,在一個用棕色的紙包起來的大盒子後面,你要是還珍惜你的生命和還有你的眉毛還有你頭頂上的頭髮,你就絕對不應該把它打開,它還在等著某人好好利用它。我從來就沒有這麼說過,『月影,好傢伙,我的朋友,劫盜者,我們需要你幫這個忙,絕望地需要,痛苦地需要,在我們缺乏研究的胸懷裡——』」


「你什麼時候需要這些資訊?」雷木思擠出一句。


「今晚十二點以前就很棒了。」天狼星雙手環著雷木思的肩膀,在他的臉頰上大大地親了一口。「好人!好人。」


「大白癡,」雷木思糾正他。「超級大白癡。」


「而且還軟軟的,」他補上一句,在他的肋骨周圍捏了好大一把。


「我喜歡你恭維我,」雷木思嘀咕了一聲。當他心不在焉地拍拍他的頭頂時,他其實一點也不覺得驚訝。


***


「很好,」天狼星說道,整張嘴都塞滿了馬鈴薯。「所以。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五點整的第一階段。機密偵探 Gamma,你的位置會在哪裡?」


「在駝背女巫底下的密道裡,長官!剛剛盡可能地竊取了大量看上去誘人的食品,長官!不過沒忘了在顯著的地方留下妥善的報償!因為盜亦有道,長官!」彼得喊道,突然用力地晃了好大一下,把刀子撞到桌子底下去。


「非常好,戰士,」天狼星嚴肅地說,行了一個完美無瑕的禮。「稍息。這個時候,襲擊部隊 Alpha,你人會在哪裡?」


「把畫像翻面還有改掉史萊哲林塔的通關密語所以他們就不能出來吃早餐直到有人說『賽佛勒斯. 石內卜是一顆駭人聽聞的粉刺,』」詹姆說。「而那一開始就是我的點子。而且我不會叫你『長官』。」


「這是不服從的行為,」天狼星答道,看起來高高在上。「我可以讓你降級。對你施船拖刑。你呢,偵察單位 Kappa?」


「我會在我的床上,手指插在耳朵裡,假裝我什麼都不知道,」雷木思呆滯地背誦。


「完全正確。」天狼星點點頭。「而我本人——」


「你的代號呢?」彼得噓聲說。


「我——什麼?」


「你的代號是什麼?我們都有代號。你忘記幫你自己取一個了嗎?」


「我沒!」天狼星說道,感到被高度冒犯。「我不認為有這個必要。你們全都可以稱我為『指揮官』。」


「我覺得你應該要當『進擊特務 Pi,』」彼得提議。


「喔對,」雷木思一派天真地說。「然後我們可以簡稱你為『金機拍』,我覺得很適合你。」


「對,」天狼星說。「我看得出你們之中沒有人願意像我一樣嚴肅看待這整個任務。我看得出你們只願意把這一天,這偉大而光榮的一天,當成是另外一個普通的上學日,然後取笑嚴肅的天狼星。非常好笑,男士們。喔對;你們非常好笑。但我希望你們能夠想想你們正讓傳統受到什麼樣的恥辱:想想古人和來者,他們會回顧著 1976 年的愚人節,並在失望和絕望中搖著頭,哭喊著說:要是他們有度過難關就好了!要是他們沒有辱沒自己的名聲就好了!因為那就是你們正在做的事,戰士們。你們正在辱沒自己的名聲。你們正在讓你們的上帝和國家失望,坦白說,你們也正在讓我失望。你們的指揮官。與你們一同流汗,與你們一同跋涉,還有流血和流汗還有——還有流淚,還有我知道我說了兩次流汗所以閉上你的嘴雷木思.路平我就是在說你。我只是要你們想一想你們在做什麼。我要你們重新檢視你們的態度。或許你們會發現有必要重新調整一下。為了英格蘭。」


「你知道,」雷木思若有所思地說,「古人應該是要盼望著 1976 年的愚人節才對。是不是?」


「沒有這個必要,」彼得指出,「如果他們在 1977 年還活著的話,他們就可以回顧了。」


「你說的對,我猜這取決於他們的年代——」


「閉嘴!」天狼星吼道。「聽著,就——我沒有代號,然後我會在『屎炸彈行動三號』的時候把屎炸彈放到石內卜的床底下,意思是說詹姆和我會用到斗篷。所以其他人必須表現出極度的謹慎。」


「連我也要?」雷木思問道。


「要!」天狼星厲聲喝道。「萬一敵人抓到你正在假裝你什麼都不知道的話,天曉得他們會怎樣?他們可能會想知道我們在盤算什麼!去…躲在一條毯子底下還是什麼的。」


「可以容許我開一盞小燈看書嗎長官,這樣你可以接受嗎長官,長官?」雷木思問道。天狼星把他們的臉靠得非常近,執行著他所希望的無情的、硬漢風格的、軍國主義氣氛的效果。


「除非你已經準備好面對所有的可能性,戰士!你準備好了嗎,戰士?你覺得你可以處理明天清晨六點整第一道曙光為你準備的挑戰了嗎,戰士?」


「對,」雷木思答道。「你可以把馬鈴薯傳過來嗎?」


天狼星嘆了口氣,癱倒在他的椅子上。「好吧,你不好玩,」他咕噥著。「拿去,你該死的馬鈴薯,我希望它會害你消化不良。」


「我們跟你在一起,長官!」彼得高呼著,但在馬鈴薯經過的時候渴望地看了一眼。


「我跟他在一起,但我還是很擔心,」詹姆說。「我們的資源很有限。每一擊都必須要擊中要害。每一分鐘都必須要精分到每一秒鐘來利用。如此如此,這般這般。雷木思,這兒,可以給我那些馬鈴薯嗎?」


「我到底是跟人還是跟一群猴子在一起做事?」天狼星對著天花板問道。「我向祢祈求勇敢的靈魂,大膽的新兵,永遠不會放棄最後一顆屎炸彈的祕密的朋友,而祢卻給我這些軟爛、虛弱的馬鈴薯廢人。」


「我又還沒有吃馬鈴薯,」彼得抗議。


「吃吧,」天狼星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吃。」


「真的可以嗎?」彼得如飢似渴地跌了下去。


「好傢伙,」天狼星說道。「你已經盡力了。只有非常少數的人才能抵擋迷迭香馬鈴薯誘人的呼喚。只有強者才能存活到最後一刻。」


「你自己就吃了三個,」雷木思點明。


「那好吧。」天狼星容光煥發地笑著。「那就再來第四個,怎麼樣?」


***


四月一日,一九七六年。清晨。走廊上非常安靜。天色尚未破曉,只有一絲蒼白灰暗的色彩。那些沒那麼致力於引發軒然大波的人還在沉睡。天狼星.布萊克已經用廚房用品把所有的家庭小精靈箝制在一百呎的範圍之外,儘管他們大部分,根據過去五年的經驗,早在他四點半進入廚房時就已經這麼做了,就像他一直說的,別給他們自己惹上麻煩,或者應該是說,就像雷木思的說法,別惹上。家庭小精靈們發出了朦朧的輕柔聲響表示理解。他們是很壞的家庭小精靈,他們是多管閒事的家庭小精靈,他們應該永遠把叉子和火鉗插在他們的牙齦上,還有刀子,很多、很多的刀子。天狼星用一隻貼在嘴唇上的手指警告他們,然後在廚房外面和詹姆重新會合,朝著專業人士普遍稱為「南下」的方向前進。


史萊哲林的交誼廳一片漆黑。詹姆正對著一面空白的牆壁低聲說話,而它嘎吱作響地和他爭執不休。


你知道那個關鍵字,」它噓聲說道。「你可以命令我把它改掉。


「喔,拜託小聲一點,」詹姆的語氣十分絕望,朝著寢室的方向焦躁地瞥了一眼。「我希望你可以好好配合,老實告訴你吧,如果你可以把確實發生了什麼事都回報給我的話,那樣會好玩非常多。」


只要說出那個字,我就會受你意志的約束。我不會參與你們碳基有機物之間的遊戲。


「聽著。」機會不大,詹姆知道,但值得一試。「你喜歡賽佛勒斯.石內卜嗎?」


『喜歡』是一個屬於腺體的動詞。


「是…沒錯啦。但他呢,你知道。我看過他踹牆壁!我看過好多次了。」


那堵牆依然保持沉默。詹姆覺得它可能發狂了,但他不確定他是怎麼知道的,然後又想想,他自己大概也有一個發狂的腦袋。


「而且,」詹姆補充道,又想了一會兒,「我有一次還聽到他說通關密語很愚蠢。」


我的通關密語從不愚蠢。


「我那時候就是這麼說的,」詹姆忠心耿耿地說。「『麻瓜的果醬味』,我個人認為那非常了不起。打破所有的社會評論。可是石內卜,他一直說…」


你的聲音很不耳熟。你叫什麼名字,是學生還是新聘任的教授?


「魯休思.馬份,」詹姆說,腦筋動得很快。


我知道你。兩年前你是七年級。


「是的。我的聲音後來改變了。從沒想過那些球會掉下來。你看,我,呃,回來了。」詹姆將一隻顫抖的手從額頭上拿開。「來學習更多東西。活到老學到老,這是我的口頭禪。聽著,可以就拜託你把它改一改嗎?」


他不喜歡我的通關密語?


「他恨死了。『嘲諷密碼先生』,我們都是這樣叫他的,」詹姆說道。沉默。他心想不知道這次會不會說得太過份了,直到他發現那堵牆正在皺眉。皺眉的氣氛在空氣裡揮之不去,詹姆永遠不會曉得該怎麼解釋。此刻他只感覺坐立難安。


他也不會喜歡這一個的。


「不,」詹姆說。「一點也不會。」


我會去做。我不是為了你,魯休思.馬份,而是因為賽佛勒斯.石內卜侮辱了我所守護的學院。


「太好了。」詹姆終於讓自己把一口氣放鬆下來。「那麼…通關密語是什麼?只是要…再確認一下,而已。」


賽佛勒斯.石內卜,」那堵牆說道,用它結凍的、嘶嘶作響的語氣,「是一顆駭人聽聞的粉刺。


「而且他們——呃,我們——不能出來除非他們——我們——這麼說。」


是的。我不會動搖。


「真是個好人——呃,牆,」詹姆咕噥著。他想他是不是應該要拍拍它還是什麼的,還是這樣會不會太私人了。「感謝你,呃,恢復了,呃,他媽了不起的史萊哲林學院的榮譽。」


那是我的責任,」那堵牆擠出一句。


「好。止止,魔咒消!」石牆裂開來,然後又重新陷入沉默。任務完成,詹姆心想,並感覺到一股驕傲的安慰微光。大男孩們又回到遊戲裡了,而莉莉.伊凡,和她那雙又大又亮又美麗的綠色眼睛,還有圈在外圍的那頭狂野翻騰的紅銅色秀髮,通通都可以去死了。好吧,當他靠在另外一面牆上,暗暗希望這樣不會太親密時,他又在心裡補上一句,他其實沒那個意思。這只是,你知道,說說而已。只是這樣而已。


***


天狼星.布萊克一直都認為,擁有這樣一座雄偉的拱形大教堂作為回聲室的石內卜,發出來的鼾聲會像是整個三環馬戲團所造成的一場大暴動。天狼星.布萊克,蹲在石內卜的床底下,很高興地發現他一直都是對的。他很驚訝他的床沒有因為這股力量而劇烈震動。他很驚訝還沒有其他史萊哲林男生寢室的人在半夜用枕頭把石內卜悶死,好讓這個瘋狂停止。他很驚訝他自己還沒有用枕頭把石內卜悶死,好讓這個瘋狂停止。而他很想這麼做,喔,他多麼渴望這麼做,但這麼做會毀了計畫的第一步,還有之後的每一步。


在賽佛勒斯.石內卜和他的鼻子號角隆隆作響的節奏中,天狼星把五十五個屎炸彈——剩下的兩個,孤獨而悲傷地待在他自己的床底下,以備不時之需——平均地放在石內卜的個人物品上,以求達到最佳效果。他還拿了幾本書,但又放了回去。按照計畫走,布萊克,他告訴自己。按照計畫走就好。別玩得太過火了


在整個世界的歷史上,天狼星心想,自溶屎炸彈是人類最輝煌的一項發明。將來的某一天,當他老得再也無法歡度愚人節,他最重視的節日,他會坐下來,試圖實現這樣的偉大。當然,他有很多點子可以提供給剛入門的惡作劇玩家,還有專業人士,以及他們之間的每一個等級,但自溶屎炸彈純粹的天才卻無人能望其項背。這樣的化學應用。這樣的精準計時。這樣完美地在漆黑的魔法中添加一點扭曲的小插曲。


「讓爹地驕傲,」天狼星說。他用拇指撫摸過每一個屎炸彈,一個儀式,一個祈禱,一場對眾神的獻祭。「這比你以前做過的那些都還要好太多、太多了——」


「呼呼呼呼嚕嚕嚕嚕嚕嚕嚕,」石內卜打了一個鼾。


「願原力與你同在[2],」天狼星說,然後逃離現場。


***


早餐時間,其中一張餐桌顯然空無一人。學校裡的其他人不斷投以好奇的目光,並出現了各式各樣的猜測,包括:a,一個全新的私人房間,給不希望他們的食物受到麻瓜的手汙染的純血專用;b,一場失控的狂歡派對;還有,c,一種毀滅性的瘟疫。沒有人知道哪一種解釋比較有可能是對的,直到「布萊克和波特」的名字出現在「愚人節」的上下文中,突然之間,一切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我聽說他們在地窖裡放了一隻龍,」一個赫夫帕夫的二年級生說道,眼睛睜得老大。


「吶,」他五年級的級長嘲諷地說。「你不知道,你在這裡待得還不夠久。我跟你打賭,他們把整個地窖變成了一個超大的汙水下水道。」


「得把這個記下來,」天狼星對著桌子對面的詹姆悄聲說道,他全身正因為壓抑的狂笑而震動。「真是天才。」


「聽說了一些你們兩個的事,」金利.俠鉤帽突然說,用他那像是板塊運動的嗓音,一邊陰森地逼近他們,一如往常的給人一種從土裡出乎意料地冒出一棵樹的印象。「你們不會害自己被踢出球隊吧?寇馬會很火大的。」他用一隻巨大的拇指猛然指向葛來分多魁地奇球隊的隊長,那人正從餐桌的另一端抱著極大的懷疑盯著他們,對於一個這麼嬌小又金髮的人而言,他看起來十分嚇人。


「不太可能,」天狼星說。他朝金利亮出了一個迷人的微笑。「今天是愚人節,金利!那裡不要坐,」他很快加上一句,「你會發臭好幾天。那是其中一張『壞椅子』。」


他的打擊手同伴給了他一個深長而陰沉的表情。「布萊克,你最好祈禱我不會坐到任何我不喜歡的東西。你也是,波特。小心點。就算斷了兩條腿你還是可以繼續追快浮,你知道,如果把你綁起來的話。」


「我以我葛來分多的榮譽保證,」詹姆說。「我很珍惜我的脖子,謝謝你。還有我的腿。還有我的每個部位。」


「好,」金利說道,對他們兩個簡短地點了點頭。「那麼,繼續吧,帶上我的祝福。」


「真是鬆了一口氣,」天狼星咕噥著。「如果他想要的話,他可以靠用快浮把人頭打爆維生,那傢伙。」他對著金利揮手微笑,直到他在桌子遠端的一張椅子上坐下。「手臂就好像大橡樹一樣。我覺得他精神有點不太正常——你有沒有看到他那個眼神?那個『我不喜歡你,你這個不值錢的小雜工』的那種眼神?」


「那是針對你的,」彼得說。


「金利是我的靈魂兄弟,」天狼星說,看起來相當受到冒犯。「我已經跟他一起打了好久的搏格了。他有的時候還會跟我揮手。」


「不要讓他聽到你這樣叫他,不然他會用其中一個搏格的胳膊打碎你的頭蓋骨,」彼得說,然後皺起了眉頭。「搏格的胳膊。格膊個胳搏。搏個——該死。」


「無論你說什麼都無法在這最光榮的一天擊敗我,」天狼星大聲說道,往後一靠。「應該要有酒才對,一整桌的酒,算在我親愛的朋友詹姆.波特頭上,來慶祝我們的勝利。」詹姆扮了個鬼臉。


「你們有人看到雷木思嗎?」他問道。


「無論你說什麼,」天狼星重複強調,「都無法在這最光榮的一天擊敗我。喝吧,波特。。」


「我醒來的時候他就不見了,」彼得說。「我還以為是因為我睡過頭的關係。」


「他怎麼可以不在這裡?」天狼星質問道。「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在我們這個勝利的時刻?」他繃著一張臉,回頭望向空無一人的史萊哲林餐桌。「我敢打賭,那些被我們打敗的敵人,他們的哀嚎聲現在正在屋頂上迴盪,而他毫無疑問的一定正在洗泡泡澡,或是別的什麼來擊潰我們更宏偉的目標。」


「他可能是去上廁所了,」彼得指出。


「現在是早餐時間,彼彼,謝謝你。」天狼星雙手抱在胸前。「你覺得如何。你覺得如何?我還有兩個多的屎炸彈,詹姆,你怎麼說——」


「是你叫他要躲起來的,」詹姆說。「不是嗎?」


「我沒那個意思,」天狼星低聲咕噥著。


「你又沒說清楚。」詹姆拍拍他的肩膀。「各種倒楣,是不是?」他緊張地沿著餐桌瞥了一眼,然後無辜地把目光投向天花板,嘴唇突然吹出一陣不成調的口哨。「你看到她了嗎?」他從嘴角擠出一句。「她是在看我嗎?」


「她其實是在看金利,」天狼星說。「各種倒楣,就像你說的。」


「我恨你,」詹姆把拇指塞進眼窩,彷彿是要試著把眼睛給戳爆似的。「你明白是害我把女朋友輸給了一棵人型橡樹嗎?我只希望你可以去死。」


「不,你不會,」天狼星很講理地說。「讓我提醒你一下那些你必須要獨自完成的事情——爆炸還有裸露還有等等等等。好吧,你是可以跟彼得一起做,」他又想了一下,然後說,「但他的手段不會有我的那麼狡詐——你會嗎,蟲尾。」


「差得遠了,」彼得熱心地說。


「總而言之,」天狼星繼續說下去,試圖忽視詹姆左耳後的那幅景象,一個咯咯笑的莉莉正在撫摸金利的其中一個二頭肌,而那恰好是她整顆腦袋的大小,「這只是一個偶然的猜測。一個暫時的階段。我給她兩個星期的時間讓她爬著回來找你,然後你們就可以去生一堆可怕的紅髮小寶寶,或是你們兩個想幹嘛就幹嘛。雷木思到底他媽的在哪?」


「喔,去找啊。」詹姆咕噥了一聲。


「不行。」一道笑容像太陽一樣在天狼星的臉上延伸,他英勇地把它壓了下去,甚至還為了無辜起見玩起了大拇指。「史萊哲林。十二點鐘方向。第一階段:完成。準備進行享受流程:現在開始。」


「他們看起來氣壞了,」彼得悄聲說。


「沒看到鼻涕卜的影子,是不是?」天狼星假裝低頭檢查一塊裂開的指甲,一邊從狂野的頭髮底下窺探著現場。「你覺得他為了要結束這場羞辱和折磨,會不會已經把自己丟出窗外了?」天狼星心滿意足地嘆道,「或者是他已經把自己沖下馬桶了。或者是——如果我們幸運的話——他幫自己找到了一個烏漆抹黑的角落躲起來哭直到他萎縮起來然後死了。你們覺得怎麼樣,嗯?」


「他來了,」彼得指了一下。


「趴下!」天狼星噓聲說。「趴下!最高警戒!絕對低調!不能讓敵人知道我們知道!」


「我們知道什麼?」彼得問。


一切,」天狼星答道。


「噢。」彼得想了一下。「我懂了。」


「他朝這邊過來了,」詹姆從他的嘴角咕噥了一聲。「快點。無辜臉。馬上。」


石內卜衝了過來,比平常看起來還要更像一隻憤怒的烏鴉,他的味道聞起來像是某種不潔的東西。天狼星露出了一個可怕的表情,把他的盤子推開。「噁,伙伴。站遠一點好嗎?你幹嘛去了——摔進馬桶裡了嗎?」


「我沒有摔進任何東西裡,」石內卜用死氣沉沉的語氣擠出一句。「但我知道是你的責任——你——你——」深橄欖色的憤怒遍布在他整張臉上,而他似乎失去了語言的能力,只能發抖,雙手緊握。


「放輕鬆,阿卜,」詹姆說。他親切地舉起雙手。「你個人的氣味問題實在不能完全怪到我們身上,是不是?不過你們大家去哪了?喔,,是你們全部!」確實,從漲紅著臉的史萊哲林們聚集的餐桌,飄盪出一股幾乎具有形體的惡臭瘴氣。天狼星發出了一個「唉喲!」的聲音,在鼻子前面拼命揮手。「發生什麼事了?皮皮鬼跑進汙水下水道裡了嗎?」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史萊哲林的學生們不僅會用異常變態而且充滿創意的方法來謀殺詹姆和天狼星,還會把屍體毀容然後在他們的遺骸裡跳舞。


「我早就跟你了,」赫夫帕夫的五年級級長噓聲道,「超大的汙水下水道!」


石內卜把自己整個人挺了起來,天狼星心想,這並不算是太有威脅性,他瘦巴巴的手掌捏成了多刺的小拳頭,他的鼻孔撐得像是一艘大船的船帆。「洗澡,」天狼星向他提議。「一個古老的習俗。歷史告訴我們,在過去,這一直被用來防止讓人類聞起來像野獸。」天狼星吸了一下鼻子,臉色發白,在鼻子前面揮舞著一隻手。「有些人,」他接著說完,「還想要吃飯,鼻涕卜。」


「你最了解野獸了,不是嗎,」石內卜反駁道。他的嘴唇抿成一條緊繃的黑線,他的臉色憔悴而憤怒,但卻滿含渴望。「你逃不掉的。」


「逃不掉什麼?」詹姆無辜地眨眨眼睛。


「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彼得插嘴道。


「你聞起來就像一間戶外廁所,」天狼星接著說完。「走開,屎男。」


「野獸,」石內卜堅持道,然後轉身,昂首闊步地離開。


「好個景觀上的破滅啊,」天狼星噓聲說道。「月影跟這一點關係也沒有。我說我們應該偷走鼻涕卜所有的內褲然後放辣椒粉在裡面——」


「明年吧,或許,」詹姆告誡他。「是你自己說要按照計畫走的。」


「下星期怎麼樣?」天狼星繼續嘗試。「還是下個月?」詹姆的表情仍然沒有被說服。「一年太久了,」天狼星呻吟著。「我沒辦法等一年。我現在就想做。」


「我們就只有這麼多分可以扣,你知道,」彼得說。「你還記得三年級的時候,我們的分數真的變成負的了嗎?我覺得我們應該要避免再發生一次那種事才對。」


「可是那時候那麼好玩,」天狼星哭喪著臉,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們。「喔,一場降於令人沮喪的守法公民選擇性記憶頭頂上的災難。讓我們回想一下負三十分的那時候,就是那一次,那些香腸啊——」


「喔對,」彼得突然用他那小小的咯咯笑聲說道,「對!還有那些被我們塗成藍色的侏儒——」


「沒錯,」天狼星說。他坐回自己的椅子上,表情帶有一種心滿意足的舊日情懷。「詹姆。小詹詹詹姆。別跟我說這不會在你那張長臉上帶來一絲懷舊傷感的微笑。」


「好吧,那段時光是很快樂,」詹姆承認,有點不太情願。天狼星覺得,他可能是認為在最令人心碎的痛苦之外展現出其他任何的跡象,都算是一種投降的行為,他想要狠狠踩他一腳。「不過辣椒粉不是現在。先不管會不會被扣分好了,那都是在浪費力氣。史萊哲林那些人會替我們把他虐待到至少下個月,直到臭味散掉。」


「一群討厭鬼。搶走我最喜歡的消遣。」天狼星不耐煩地用手指敲著桌面,吹著口哨,接著突然間像隻獵犬一樣直直地坐起身子,說道「月影!你到哪裡去了?」


「喔,」雷木思模模糊糊地回答,「那個。」他在桌邊坐下,傾身拿了一些牛奶,他停下來的時候,一絲痛苦的表情橫越過他的臉龐。「那什麼味道?」


「成功的味道?」天狼星提議。


「五十五個屎炸彈的味道,」詹姆向他解釋。


「好吧。」天狼星吸了一下鼻子。「如果你一定要講得這麼清楚的話。」


「史萊哲林?」雷木思問道。他把奶油塗在捲餅上,似乎絲毫沒有一絲驚訝、不安、甚至是煩躁的樣子。「我猜這些椅子應該是待會要用的吧?」


「從黎明慶祝到黃昏,這就是我的作風,」天狼星柔聲說。「這就是你所謂的躲起來,嗯?」


「走廊上有很多聲音。一場史萊哲林大出走,很明顯。」雷木思從天狼星嘲弄的手指中搶過果醬,拿起刀子準備開動。「我相信這跟你們之中任何人一點關係也沒有。」


「你錯過鼻涕卜了。」天狼星皺起了眉頭。「你幾乎可以用眼睛看到那個味道。」


「那真的很了不起,」彼得贊同地說。


「嗯嗯。」詹姆向前撲倒在他的盤子裡。「她在愛撫他的二頭肌。她還在愛撫他的二頭肌。是不是?」


天狼星深深嘆了一口氣,環住彼得的肩膀。「你和我,小彼,」他說。「聽起來怎麼樣?兩個夢想家對抗全世界的掃興鬼。」


「你會害我被殺掉的,」彼得斷然拒絕。


「劫盜們!」天狼星環視著他們,眼神裡有坦然的困惑。「我感覺好像已經不認識你們了!這不是劫盜者該有的行為,這是——這是——我們應該要改叫『掃興鬼』!好吧,」他改口,「『掃興鬼和一位非常孤獨的劫盜』,這樣也沒有好到哪裡去。」


「但聽起來像是某個很厲害的樂團,」雷木思若有所思地說。


「呸!」天狼星嘲諷地說。「我對你們感到非常震驚,男士們;震驚而恐慌。我們才剛剛完成一場精彩的惡作劇——這裡的『我們』指的當然是『全世界最悲慘的人』以及我本人——石內卜即將要被他自己學院的人掛在樑上吊死,而彼得幫我們進貨了夠我們吃上一輩子的零食。我們為什麼不慶祝?我們為什麼不喝酒?為什麼還不暢飲?暢飲麥芽啤酒來慶祝?」


「我想要喝醉,」詹姆說,將他本人的狀態確認為「最悲慘的人」。「我應該要喝酒的。」


雷木思的早餐只吃了一點點,他看起來有點不舒服。「天狼星,你沒對這個動什麼手腳吧,是不是?」


「盜亦有道,月影,」天狼星提醒他,看起來非常受傷。「說真的。你覺得我是這種人嗎?」


「只是這個味道——這個味道很怪。」雷木思放下了捲餅,紅紅的眼眶陷入沉思。「這太白癡了。只不過是麵包和奶油和一點果醬而已,不是嗎?」


「這個人連果醬都受不了,還說什麼喝醉。呸。」天狼星雙手抱在胸前,悻悻然地盯著眼前的空氣。


「你沒事吧,月影?」彼得問道,詹姆在生悶氣,天狼星也在生悶氣,而雷木思開始臉色發青。


「不知道,老實說,」雷木思說。「對。廁所。嗝。」


「他說了嗝,」彼得覆誦了一次,看著雷木思逃跑。「哈囉,石內卜看起來是不是有點得意?」


天狼星的眉頭皺了起來。彼得開口想說些什麼,但又重新閉上,意會到不打擾的必要性。「果醬,」天狼星突然說。他用力地拍了一下桌子,桌子跟著震了一下,幾個葛來分多發出了只有葛來分多才發得出的抗議聲。「渾蛋,」天狼星咕噥道。「是果醬。那個——那個鼠輩!他在月影的果醬裡放了東西!」


「我們在他床底下放了五十五個屎炸彈,」詹姆指出。「本來還有可能要放在他的午餐裡的,所以他應該要覺得非常感激才對。」


「不要這麼講道理!」天狼星爆出一聲怒吼。「你已經好玩了,詹姆,一點也不好玩!來吧,彼得。『行動代號辣椒褲』現在開始。」


「呃,」彼得說。他坐了回去。他太重了,實在沒辦法被拉走,於是天狼星不滿地吼了一聲,把他像個屍體一樣往下一扔,然後風風火火地走到史萊哲林的餐桌。當他經過的時候,他聽見道夫.雷斯壯噓聲說「布萊克,你最好是——」接著他的聲音就被一陣非常粗俗的「啦啊啊啊啊」給切斷,整個餐廳的人都咯咯笑了起來。受到這個發展的鼓舞,他昂首闊步地走下餐桌,最後聳立在石內卜面前,雙手抱胸。他非常滿意地發現,石內卜一個人坐在離學院裡其他人非常遠的一張長凳上,正在散發出充滿非凡恨意的射線。


「很好,」天狼星說。一陣臭味襲來,他抽搐了一下,把呼吸切換到嘴巴。「就日熱樣。多掉你的肚子。」


「脫掉我的褲子,」石內卜重複著他的話,斜眼看著他。「聽著,布萊克,我早該知道這些愚蠢的行為和殺人未遂的舉動真的只是為了要拉我抽象的辮子,但我還寧可被食肉螞蟻慢慢吞噬掉。」


「不,」天狼星說。任何更加對他的本性更加敏銳的人都會意識到氣氛的危險,但場面卻因為緊緊捏住的鼻子而變得有點可笑。「多下來。我要把大椒棒到一個杯常痛苦的地邦,而且我不想等到你對著了我電在就要棒。」


「你今天在我身上得到的樂趣還不夠多嗎?」石內卜刻意轉過身去忽視他。


「這不是關於我,」天狼星吼道,抓住他長袍脖子的位置然後把他揮了一圈,氣到無法只用嘴巴呼吸。「你對雷木思做了什麼?」


一個可怕的微笑出現在石內卜的嘴角。「那又是什麼意思?」


「我想你很清楚我是什麼意思。」


「很難說,」石內卜說,溫和地凝視著他。「有的人沒辦法拿銀器吃飯又不是我的錯。」[3]


天狼星的臼齒緊緊咬在一起。「我要殺了你,」他說。


「啊,」石內卜嘆了口氣。「所以你想要的不是我的辮子。我說對了嗎?」


「你想要毒死他,」天狼星啐道。「你真噁心。你真可悲。你聞起來像一隻得了瘟疫的猴子。我要殺了你。」


「儘管來,布萊克,」石內卜說。「來。就在這裡。在整所學校面前。目擊者多到可以讓你在阿茲卡班關一輩子了——我寧願相信我的死亡終有一天將會因為這樣一個高貴的犧牲而被廣為讚頌。」天狼星的眼角在抽動。他把手臂抽了回來,拳頭和指關節緊緊握成球狀,預示著逼近的劫難。「來,」石內卜挑釁著。他的鼻音傳來一陣噁心的痙攣,沿著天狼星的脊椎,深深往他的胃裡面鑽。


「我可一點也不想改善你的臉,」天狼星惡狠狠地說。他轉身離開,把石內卜撞回凳子上。非常用力。「小心點,鼻涕卜。今天還沒過完。」


「我真害怕,」石內卜乾澀地說。「我向你保證。撇開你對於男子氣概喧鬧又可悲的嘗試不談,我確信有幾個赫夫帕夫的一年級生或許會驚艷於你的虛張聲勢——當然,更不用說一個當前正在嘔吐的狼人了——但我個人不太傾向如此。」


「就像我說的,鼻涕卜,」天狼星重複道,「小心點。」


「怎麼了?」彼得在天狼星回到葛來分多餐桌時問道。「你把他痛打一頓了嗎?你看起來不太像是在把他痛打一頓。你看起來像是沒有把他痛打一頓。」


「那是銀,」詹姆補充道,好幾個星期以來第一次看起來精神奕奕。「對不對?」


「你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天狼星說,用手指轉動著他的銀製餐具。


詹姆陰鬱地點了點頭。「喔對,」他說。「開戰了。」


***


於是,1976 年著名的「惡作劇週」就這樣開始了,以下任務執行的手法之縝密,即便是鄧不利多,在肇事者最後終於被捕時,也難以掩飾他的欽佩。


第一天,又被稱為行動代號「毛毛腿」。



第二天。雷木思.路平想要在評審團面前堅稱他與此事無關,事件發生的同時他正在整理襪子。



第三天。巴坦在那兒。



第四天。海裡還有別的魚。感謝上帝,你沒有抓到這隻。



第五天。這樣比較衛生,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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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註:

[1] 英國詩人羅勃特.白朗寧的詩(Robert Browning)《Home-thoughts, from Abroad》:「O, To be in England, now that April's there. And whoever wakes in England sees some morning unaware.」譯文參考此處:www.233.com/yw/Poetry/20100118/10192681.html
[2] 《星際大戰》的台詞:「May the force be with you.」
[3] 傳說銀製品會使狼人產生灼熱的疼痛感,更嚴重甚至能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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