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HOEBOX PROJECT》 / written by ladyjaida & dorkorific
鞋盒子。第一部》 / translation by menghsinche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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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1975,夏天的信




天狼星.布萊克寫給雷木思.路平
1975 年,夏天,八月十五日


M——


是的,沒有你在,我們在這裡玩得不亦樂乎,這是當然的。我們整天無所事事,在太陽底下胡鬧,跳著鄉村舞,唱著飲酒歌,你想像一下,少了你積極正面的影響力,我們荒廢掉了所有的光陰。你得快點過來這裡,伙伴,不然我們就不得不,我是說不得不用那輛新摩托車把你綁架到我們的熱帶天堂——如果說到「熱帶」你想到的是德文郡的話(我是這麼想的。)我們老是騎著它亂飛,把那些鳥給嚇得連鳥屎都拉出來,你應該可以想像這完全就是我夢想中的移動方式。


詹姆把他的頭卡在窗戶裡了,搞什麼。


這裡每個人無時無刻都需要別人的幫忙。詹姆他們全家已經集體發瘋了,他們都吃最奇怪的食物然後他爸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他讀過世界上的每一本書,只要有人提到麻瓜的薩克斯風手的話他就臉色發青。他是一個很酷的傢伙,我想如果你老了瘋了以後你會很像他,只不過你頭髮會比他少然後你的毛衣背心會比他多。


我要去幫詹姆了,說到他,他要跟你說「哈囉月影!跟他說我過得很好然後我要他把我的外套還給我。」這當然不是真的。他一點也不好,他卡在窗戶裡了。詭異的傢伙,那個詹姆.波特


不要把外套還給他,我猜拉脫維亞一定很冷。白癡研究,白癡魔法部,一切都很白癡,快來吧我們的月影你不在讓我們心力交瘁不過我希望那邊的診所很好然後你也過得很好。


六年級再過三個星期就要開始了。世風日下,人心不古!


——P&P


***


雷木思.路平寫給天狼星.布萊克
1975 年,夏天,八月十七日


最大名鼎鼎的 P(&P),


現在哪個人都不能漏掉了對吧。我要隨時注意避免逆著某人亂七八糟的狗毛摸,或者是一不小心就被某人頭上的角給撞死,諸如此類的。現在我會試著照順序回覆你的每個問題,儘管這個過程應該會讓我頭痛欲裂。


但願你們有稍稍克制一下你們那瘋狂的天性,沒有太過讓它順其自然。我可以想像你跟鹿角在那裡赤身裸體、像猴子一樣跳來跳去的樣子——只是形容;沒有稱讚的意思——光是想像這個畫面,我就不小心把今晚一半的熱可可灑了出來。請盡量別被逮捕。沒有錢保釋你們。我只會穿著詹姆的外套坐在那邊(順帶一提還滿舒服的,再度向他致上我由衷的感謝)笑得屁滾尿流。


噢,現在言歸正傳。


不要叫我坐摩托車,也不要產生自以為可以讓我坐上摩托車的錯覺。摩托車對這個社會是種嚴重的危害。我很驚訝你們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對任何稍微有點用的東西造成損失。你們真是可怕的生物。可憐的鳥兒。雖然我很清楚牠們正受到怎樣的折磨,但我可一點也不羨慕牠們。牠們只要與你一起共度一個短短的假期,而我接下來卻還要跟你待上一整個年頭。但無論如何:我還是對鳥兒們獻上我最深切的同情。


拉脫維亞非常安靜。這個概念對你來說應該相當陌生。陌生的拉脫維亞風俗,這樣安靜。可能是因為這裡沒有天狼星.布萊克也沒有詹姆.波特也沒人會蠢到把自己卡在窗戶裡。在肩膀上沒有某人的下巴的情況下,我已經讀完了十七本書。這些拉脫維亞人可能可以教你一些新的東西。我建議你明年夏天可以考慮來拉脫維亞度假。這裡真安靜


抱歉把紙弄髒了。(但這個起司三明治真好吃)


問問詹姆他爸他喜不喜歡班尼.古德曼管弦樂團?請盡量把名字念對。這個名字並不好笑,這個名字也沒辦法被搞笑化。


把詹姆從窗戶救出來吧 & 我當然是很想念你們 & 這種安靜會把我逼瘋 & 或許某天我會想要來趟摩托車之旅 & 或許今晚會有一隻豬親自烤豬排給我吃。


—M 先生


PS 請好好署名,獸足,因為這很重要!


***


天狼星.布萊克寫給雷木思.路平
1975 年,夏天,八月二十一日


致:
最崇高的雷木思.J.路平先生
某個我他媽根本不知道在哪裡的
超級遠的蠢國家


尊敬的 M 先生,


不要讓自己頭痛,誰知道那些拉脫維亞人的藥裡頭都放了些什麼鬼東西??那些野蠻的傢伙。我光想就忍不住發抖。


我的毛沒有亂七八糟。它凌亂得相當自然,而且我想我必須讓你知道,不少人覺得這樣還挺性感的。說到性感(還有嚇那些鳥,哈哈哈)我們交到了一個新朋友!大概吧。她是詹姆那些漂亮鄰居裡的其中一個,恰好不小心撞見我們充滿野性的裸猴時光。(對了,改想想希臘諸神如何,我們因為一直裸露,每分每秒都變得越來越強壯,膚色也曬得越來越性感)我們對她很有禮貌,不知道為什麼她看起來這麼害怕。那時候我戴著一頂大禮帽,我是覺得應該還滿有騎士風範的。喔你不要看起來那麼驚恐(我知道你現在看起來就是很驚恐!!)我們正在洗澡,是她自己偏偏剛好要在錯誤的時間走到她的後院裡。她其實還算可以,但顯然鹿角眼裡一點也容不下別人,除了那個不能說出名字的,紅頭髮的,但是真的,真的完全不喜歡他的人以外。可憐的老香腸,但他永不放棄。


絕對不會叫你保我們出來!!如果把我跟詹姆和其他獄友關在一起十分鐘,我想他們應該就會想要付錢把我們趕出去,所以不用你擔心。反正我們之前有一次也差點就被逮捕,但是那是一個誤會,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那隻山羊。


雷木思.J.路平我臨死前要做的最後一件事就是把你架上摩托車。月影你不知道它有多狂野,你一騎上它它就開始呻吟,詹姆叫它按摩棒因為他是一個思想齷齪的老巫婆,但說實在的,它真的是我有史以來最棒的體驗,賄賂來的錢從來沒花得這麼恰當過。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們可以把你緊緊的綁在坐墊上。連彼得都說他會騎騎看,如果連彼得都可以那他媽的你也一定可以。


安靜很無聊無無無無聊聊聊聊聊聊我要寄一個又大又肥的咆哮信過去看看你喜不喜歡。我不在你身邊的話誰可以讓你獲得優越感,嗯??而且如果沒人在你肩膀後面看你的書的話,誰來告訴你你的書裡發生了什麼有趣的事??如果《追憶似水年華》少了我流暢的評論根本就一點也不會好看,還記得我演的小仙子嗎?我是個天才


我想幫你吃掉你的三明治。我餓了。


我問了詹姆先生關於胡思飛.谷歌的事,他看著我的表情就好像我有四個頭似的。接著他抓住我的肩膀開始胡言亂語,問我喜不喜歡大型樂隊還有為什麼我之前都沒跟他提過,我說大概吧只是我有點害怕巨人,然後他就開始對我吼著一些名字然後我就像鸚鵡一樣照著念,一邊努力回想你平常都聽些什麼想讓自己看起來比較不蠢一點雖然我應該是蠢斃了。然後他就逼我坐在沙發上聽了五百萬年的唱片,一邊看著空氣露出心滿意足的表情。這樣你高興了吧。不過他還放了我喜歡的那首歌!格倫.米勒的那首。搭—哪—哪—搭!搭!搭!搭嘟哪,嘟都嗚都嘟哩嘟,嘟嘟嘟!搭哪哪嘟都嗚都嘟嘟都嗚都嘟,嘟嘟都嗚都嘟嘟都嗚都嘟,同樣三個音符一直重複。然後是我喜歡的那個超酷的吉他手,有三根手指的那個。所以也不是全都在浪費時間!


沒有搞笑化這個詞,月影。缺乏有組織的教育讓你變得軟弱了!!喔我們的偉人正在墮落!


很快的安靜會把你逼瘋然後緊接著我們會去把你逼瘋。在拉脫維亞那種小得可憐的國家能有什麼好玩的。幸運的是,不管你要不要,你都得過來…你最好準備好,我們隨時都會到


直到我們見面時,
我依然是,
你最服從的奴僕,
之類的,之類的,


天狼星.小犬星.大犬星.狗星.布萊克先生
後院
德文郡


P.S. 嘿月影我是鹿角,你知道我也想寫信給你可是某人老是偷偷摸摸一個人躲在後院寫,好像他要打手槍還是什麼的,然後他就把所有有趣的事都寫完了然後我就覺得我很沒用。所以我只是來告訴你我也想你!雖然我更想念我的外套!你應該要當那個負責任的人才對。你表現得真糟糕,月影,真是糟糕。是說我媽去了趟瑞士,她帶回了一些真正的瑞士巧克力!帶了很多!!當然我是這麼的替你著想所以附上一包給你。其中一種會有東西在你的嘴裡爆炸——我想會對你那邊太過安靜的情況有點幫助,只是提醒你吃的時候小心一點。伙伴,我想我們很快就會見面了!!


詹姆


***


雷木思.路平寫給天狼星.布萊克
1975 年,夏天,八月二十二日


致:
基本上精神錯亂的天狼星.布萊克
離他崇高的伙伴非常遠的地方
大概是德文郡;
或是正在把鳥兒們嚇得拉屎
的某處


受文法挑戰的布萊克先生,


我們不在學校裡並不代表我無法運用我那難以抹滅的架構語言的優秀才賦然後請停止扮鬼臉,尤其是你現在正在做的這一個,更是特別的缺乏魅力。對,舌頭也是。把它伸回去。對,這樣好多了。


我從我手邊的 Merriam-Webster 字典裡摘錄了以下這段,原因一,我認為它最精確,以及原因二,在這麼遠的距離外這樣最有用。


逗號
(名詞)
1. 文法。一種標點符號(,)用來區隔句子結構中不同的觀念或元素。
2. 暫停或是間隔;句逗。


跟著我念一遍,布萊克先生:我信仰逗號。我信,我信。


請一直念到有小仙子跳出來在你兩個眼睛中間給你一個輕快的飛踢為止,因為說實在的,我真不曉得你怎麼有辦法這樣說話,就連在紙上也一樣。就好像你的羽毛筆是跟著你的嘴巴在跑而你的手指跟這一切都毫不相干。我真不懂它怎麼跟得上。


你還在看嗎?天狼星?天狼星?我已經沒有在聊文法了。(我信仰逗號。我信,我信。)不,真的,我沒有,我已經停了。看我甚至一整個句子裡都沒用到半個逗號雖然噢!這讓我苦不堪言。


那個可憐的女孩。她有名字嗎?或者她只是個在假期中不幸被有裸露癖的男孩們刺瞎雙眼的少女?我喜歡這個感覺。這聽起來非常有印地安風格。或許你應該鼓勵鹿角更加下流地朝她揭露自我:誰知道呢?一段夏日戀曲。啊,愛情。啊,那雙黑色的眼睛。至少這方法會比他用在可憐的莉莉.伊凡身上的那套好得多,他的頭髮跟他的手跟他那令人尷尬的姿勢,好像被你傳染了跳蚤一樣。


說到這個,你的跳蚤怎麼樣了?還刺痛嗎?我猜我已經想出了一種可以驅除跳蚤的魔藥,這次一定會成功。而且聞起來沒那麼糟,雖然它會有一點紫丁香的味道。不過沒辦法。但至少不會像上次一樣,讓你的尾巴變得那麼可笑,我已經為此道歉了七十萬次,如果你還是執意要用你那戲劇化的表情不斷舊事重提的話,我可能會趁你不注意的時候,放一點在你的早餐捲餅裡,然後看你要如何在屁股後面掛著一個超大的粉紅色雞毛撢子的情況下,度過你的餘生。


至於你那精美的提議,關於我是否願意花點時間和你那邪惡的摩托車來場友善的親密接觸,我必須禮貌地婉拒,因為我寧願躺在一群不幸的綿羊上病懨懨地移動,也不要被你那匡當作響、暴躁易怒、施了魔咒才能飛可是卻時好時壞的黑色機器野獸給拖到空中——噢,親愛的,我的答案是不要。明天的答案也一樣會是不要。天狼星,它不喜歡我,不要告訴我我是白癡因為它真的不喜歡我。而且我不喜歡高的地方。而且它會像掃帚一樣把我扔下去而且只有可能會更糟。而且這不好笑。不准笑,我是認真的。


說真的,有些朋友。他們總是想要謀殺你,然後美其名為革命情感!偉大的娛樂精神!


縱然我必須承認…你在《追憶似水年華》裡加入不知所云東西的那種大膽創新,我還是得提醒你關於 73 年《哈姆雷特》的那場災難。


要尿還是不尿,這實在不是一個難題。[1]


拉脫維亞還有一件美好的事。我可以一個人獨自享用一整個三明治。當我有史以來第一次完整地吃光所有黑麥麵包上的火雞肉時,我簡直不勝驚恐地頻頻回頭,以為會有人躲在我肩膀後面等著搶過來替我把它吃光。(它的生菜分量剛剛好;你知道,我一向不太喜歡吃肉的時候旁邊有綠綠的東西,這感覺真的很荒謬但反正就是這樣。還有來自法國最好的黃芥末。世界上沒有太多完美的三明治,但我敢說它一定是其中之一。)當然,想到沒有人會來提醒我鼻子沾到芥末的感覺也是挺驚悚的,但現在你又在做那個舌頭吐出來的鬼臉了,這更驚悚。好吧!當我什麼都沒說。


他真的喜歡班尼.古德曼嗎?他真的有那些唱片嗎?我不敢相信你聽了詹姆父親的樂團唱片而我沒聽到,然後你竟然還抱怨!他都聽哪了哪些?你記得名字嗎?是哪幾首歌?天狼星你怎麼可以花了一整段篇幅在搭—哪—哪—哪搭!嘟嘟嘟!嘟都嗚都嘟!然後不告訴我是哪首歌或是聽起來怎樣或是表演者是誰或是其他任何一件有用的事?


喔老天我又把可可灑出來了。


灑在詹姆的外套上不過我會搞定所以不要跟他講。


我會讓你知道,巴德總是在自創新的詞彙,同時他也是有史以來最偉大的文學傳奇。也就是說如果我想要的話我就可以說搞笑化,當我們的書信體曠世鉅作出版的那天,全世界都會驚嘆道:真有才華!他們熱烈的瞳孔裡都會閃著崇拜的光芒。


不管怎麼說,昨天我看完了第十八本書。它叫作《基度山恩仇記》,我覺得你會喜歡。裡面有冒險以及擊劍以及決鬥以及復仇以及一些有的沒的,還有非常少量的吻戲。我再附上一些小肉桂糖,但除非你想把舌頭燒掉,否則一次別放太多進嘴裡。它們非常辣。


在我把你從你的摩托車上直接趕回去之前,
我仍然是,
你最順從的月影,
之類的,之類的,


雷木思.約翰.路平
書房的窗邊
拉脫維亞


PS:不要摩托車,不管有沒有下咒。
PPS:我已經警告過你肉桂糖的事了,那至少要一個禮拜才會好。
PPPS:不要一直照鏡子看舌頭,看起來很不雅觀。
PPPPS:鹿角先生,


跟天狼星說如果他想要對著我的信打手槍的話,他應該要去廁所而不是待在公共場合,想想那些鄰居吧,親愛的,想想鄰居們。這些巧克力太棒了,真的很謝謝你,雖然差一點我的舌頭就沒了。讓天狼星離那些肉桂糖遠一點,我再想想有什麼好東西可以寄給你媽當回禮。然後你可以聽聽你爸的唱片收藏,它們感覺棒透了。


然後我沒有把可可灑在你的外套上。就算真的有的話我也會馬上弄乾淨,你看,沒人能比我更聰明了。


這就是為什麼我不說謊的原因。因為那是你跟在那邊打手槍的獸足要負責的。


別讓他把頭卡在窗戶裡。沒辦法指望他照顧你。


月影


***


天狼星.布萊克寫給雷木思.路平
1975 年,夏天,八月二十四日


致:
獨一無二的雷木思.J.路平
憂鬱的,消沉的,悲慘的
可能癱在地上的
荒蕪的地獄
西伯利亞


我的舌頭好怪。月影你覺得我的舌頭怪不怪?我一直在照鏡子而且它很,它有點。它現在又變得更怪了,因為你那邪惡的糖果,你應該要知道,它為我帶來了各種痛苦和絕望。就算忽視那些洋紅色的斑點和燒焦的痕跡它也只是一根可笑的舌頭。你有注意過嗎?你覺得其他人有注意到嗎?一年級新生會不會叫我怪舌人?喔煩死了。


你為什麼沒有告訴過我我的舌頭這麼怪?這樣我至少可以做點什麼有用的而不是一直到處去把它給別人看。你到底算什麼朋友???


我早就知道你的信裡會有一大部分都是文法的建議。你是個邊緣型強迫症患者,有人告訴過你嗎?除了我以外有嗎?這種對於標點符號的癡迷,我想,這種對雞毛蒜皮瑣事的執著,最後只會讓你變成一個發狂的獨居老人,被一堆貓和成千上萬摺好的襪子包圍並且孤獨地老死。


儘管你的建議不錯,我還是會選擇全部忽略,因為我已經創造了屬於我個人的文法,符合我道德上和標點上的需求。畢竟在這個差勁的世界裡,我衷心地相信,與其和我肥胖的資本家豬頭兄弟們一起將逗號浪費在這些消費主義的句子上,還不如把它們捐贈給更需要的人,比如說中文,據我所知完全沒有逗號


剛才那個句子裡有五個。我贏了,小圓點偏執狂先生


何況要是我像個正常人類一樣寫信的話,你可能就要認不出我了。你會覺得很困惑,然後我不想看你在拉脫維亞困惑地走來走去,思考著「究竟是哪個文筆優美的惡魔附身在我的朋友天狼星身上,汲取他那與生俱來迷人的自發性和生命力?以後我還可以糾正誰來讓我自我感覺良好?我生存的目的是什麼?我該做什麼我該去哪裡??」我想你可能會哭得像個孩子。


我敢打賭你有發現我剛才應該要說「被誰[2]」才對。


那是我故意的,你看,好讓你有點事做。


你要知道我只能在非常有限的範圍裡驚動那些鳥,也並沒有嚇得牠們把屎都拉光,這真是非常令人遺憾;我會知道是因為牠們直接在我的摩托車上拉屎。第一次的時候我差點得了心臟病,只能被攙扶著不斷顫抖和啜泣。下地獄吧,該死的烏鴉家族和牠們的親戚們!!從此我就盡我所能的試圖輾壓牠們,你可以想像在半空中的高難度造就了一些壯觀的壓車場面,你應該要慶幸我的脊椎還在我身上。


她的名字是茱莉安,我認為是個很棒的名字,非常具有美洲印第安人的異國情調。詹姆嘗試朝她的方向使出他獨門的「慾望指梳」,但目前為止似乎效果不彰——她眼神變得有點呆滯,看起來不是很妙。我們一起去游泳過幾次,她游得還不錯,雖然有點怪里怪氣的。


我猜她喜歡看我們裸體的樣子。骯髒,骯髒的女孩。


喔那些跳蚤。該怎麼說呢?我很想要信任你的魔藥,月影,可是你知道,那些舊傷口有時還是會隱隱作痛。背叛是最苦最難以下嚥的魔藥,你懂的。有好幾個夜晚,我在冷汗中驚醒,抓著我的枕頭,發現自己的屁股後面竄出一根該死的粉紅大雞毛撢子而我所做的只不過是在我的朋友有需要時總是對他伸出援手而已


不,我跟你說,我快要忍無可忍了。每次變形的時候都像是一場酷刑,我已經快要一個星期沒有追鳥了(把牠們從摩托車上趕下來),因為我真的受不了。感覺就好像我的皮膚自己會蠕動一樣。有時候我想我寧願有個粉紅色的屁股算了。我跟你說,我會嘗試你那該死的魔藥,因為我是一個夠成熟的男人,可以嚥下我的尊嚴,就算你曾經拿煤炭燙過我的臉。而且我還會聞起來像春天的青草一樣清新可口呢!當然我相信還是會非常有男子氣慨的。快點過來然後把它給我我我我我我我。


…那,後天呢,你的答案還會是不要嗎?


我愛《哈姆雷特》!!學校裡的其他人也一樣,我一連好幾個星期都被盛譽淹沒,全是因為我偉大精湛的、充滿悲劇色彩的演技。那個奇怪形狀的馬鈴薯啟發了我,還有麥麥,我一生的摯愛,那個唯一可以讓我全心奉獻的女人,她真的應該重新考慮她對於「猥褻」這個詞彙的定義。


當然,沒有任何東西比得上我在《古舟子詠》的表現。才是真正的表演藝術。噢,你現在完全不同意,對吧?停止吧。又沒有人真的生病,對吧,而且我覺得那隻鳥根本就才不過幾個星期大。


噢你不同意!我感覺就好有一把火燒穿這些信紙,燒進我的心裡,就好像你該死的糖果燒穿我的舌頭一樣。


月月月月影。你如果一直這個表情,你會未老先衰的,雖然可能早就來不及了,你的臉會永遠凝固成那樣,然後你就只能去當老師了。別說我沒警告你。


你的鼻子上沾到芥末了,你知道嗎?還有我一直在練習所以現在我的舌頭可以舔到鼻子,如果我沾到芥末的話我可以直接舔下來就好。我再也不會浪費食物了!


然後我他媽的不認識你那些音樂家好嗎??這就是為什麼我用的,你才會知道我在說哪一首啊!!而且我已經跟你講了其中兩個,格倫.米勒還有那個三根手指的吉普賽人,金戈還是什麼的。金格.萊恩哈特!!你看我記得你告訴過我的東西但我不可能記得所有東西然後剩下的人我都不認識所以不要再對我大吼大叫。


波特先生現在為我瘋狂,我好希望我從來沒跟他提過你那白癡男友班尼.古德曼。他不停咕噥著一些像是如果我這麼喜歡搖擺樂的話一定也會喜歡「咆勃」還有「賀貓」還有「賽隆尼斯.孟克」,聽起來像某種黴菌的名字。總而言之他有兩箱復刻唱片,他說他已經都有了但別人還是一直送他,但他不想拿去賣因為這感覺就好像要把他的祖母拿去賣一樣。你們這些爵士迷全都是瘋子


所以我就跟他說我想要它們(我這個偉大的搖擺樂學者。)


所以猜猜我給你弄來了什麼。


你應該現在就來。我是說再過一個多星期就要開學了我想我們馬上就會見面但你應該現在就來。


嘿那本書我看過!!但實際上我比較喜歡《三劍客》。我為人人人人為我之類的。我最喜歡阿拉密斯,他讓我想起某人,雖然他顯然更吵更煩而且感覺他應該不會對阿多斯使用逗號的方式有太多意見。


我先不提摩托車的事…暫時不提。你會來的因為你不來的話我會把詹姆外套的事告訴他呣哈哈哈哈哈


昨天還好嗎?沒有在你身邊陪你,感覺有點奇怪,但我們都在想你怎麼樣了。我有在想。我希望你沒事。好好休息,忍耐幾天就好別做任何健美體操還有避免太激烈的性愛!


你誠摯的
獸足
總的來說太單純了不需要正式的附註


***


雷木思.路平寫給天狼星.布萊克
1975 年,夏天,八月二十五日


致:
尊貴的尖舌頭
尖舌頭路
鏡子前面
可能正鬥雞眼地
看著他的尖舌頭
(德文郡)


我很遺憾地宣布,獸足先生,比起盯著你此刻健忘並因肌肉失調而下垂著公諸於世的舌頭,我還有很多更重要的事可做。我認為在你最近一封也最有文化涵養的信裡,你所提到的諸多事項中,你會希望我首先回應這一點。該死。我寫的字看起來就好像是在昨晚重新加熱的咖哩裡淹死。你相信光寫這些就花了我一個半小時嗎?我猜我還有點累 & 你知道原因的,但這不是字寫得爛的藉口,爛得就好像寫到一半的時候有鳥想把羽毛筆上的羽毛插回牠身上一樣。


你們不在的時候它總是讓我感覺特別詭異。


等到我比較不——你是怎麼說的,癱在地上,消沉的,悲慘的——的時候,我再寫封長一點的信。我現在要去小睡一下。多謝了但我的鼻子上沒有沾到芥末。嘴角也沒有巧克力。


檢查過了。


—M


***



雷木思.路平寫給天狼星.布萊克
1975 年,夏天,八月二十九日


致:
S.布萊克先生
在德文郡
與波特家一起度假
想必正焦慮不安地
等待月影的回信


噢!痛苦。噢!恐懼。對於拖這麼久才回信我獻上誠摯的歉意。我想我應該慢慢鋪陳,但我已經無心也無法再拖延這個事實:我要回英格蘭了。不,不,這不是新聞。新聞是,我那精雕細琢、溫柔迷人、情感豐富的面孔,已經永遠地被兩條令人難忘(但一點也不好看,我向你保證)的疤痕給毀了,我敢肯定,任何一個霍格華茲的六年級生都不曾有過這樣的疤痕。我附上了一張照片,但你在看到之前我得提醒你,它真的非常、非常悲慘。它們很大,其中一條整個劃過我可憐的鼻子,那個曾被你批評為無可救藥的鼻子。媽說其實沒那麼糟,爸說可能有人會覺得它很神祕,但我想到的只有我得先編出個藉口才可以。我想大家應該不會相信拉脫維亞有一群憤怒的、失去控制的老虎吧,你信嗎?但我想應該也沒什麼人了解拉脫維亞的生態。或許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它變成霍格華茲的謎團,留給大家去猜,因為猜測通常很難趨近事實。希望這樣會有用。


好了,你現在可以看照片了。



現在你不需要太擔心你那突變的舌頭了,因為大家會更關注我突變的臉。他們看到我的時候會說「它是從坎特伯里來的,」,然後我們當然就會這樣回答「其實是從拉脫維亞來的,」這樣就可以了。


但不用對我說謊,我的好傢伙;我可以接受事實的打擊,沒有必要粉飾太平。


它真的很引人注意,對吧。可惡。


不管怎麼說,我應該會孤單衰老沙啞地死去,你也看到了我恭敬地遵守文法的正確態度,但我至少可以跟你保證,不會有貓。你知道我沒辦法忍受貓。牠們老是在舔自己,無時無刻的舔。裝出一副很愛乾淨、一絲不苟的樣子,再把牠們的鼻子塞到所有根本不該出現鼻子的地方,然後還以為你也一樣喜歡被舔。這真的很不衛生——這是一種偽善!此外,牠們還會掉毛,號叫,讓我寒毛直豎。而且你總是無法克制追和咬牠們的衝動,不是嗎,然後你會撞翻桌椅,搞砸一切,把我整潔乾淨、孤獨老死的公寓弄得亂七八糟。我並不想冒這個險。(如果我用捲起來的報紙打你的話你會發火的。我,與其他人不同,我從不重蹈覆轍。)


替我跟鳥兒們說聲幹得好,可以嗎?跟牠們說請繼續這些傑作。告訴牠們就算一次也好,我想看到你跪在地上,哀悼你那閃閃發亮同時又危險重重的摩托車。實在不懂為什麼要這麼珍惜它。無法理解對於異常高度的執著。無法理解對於發動引擎的執著。


縱使我很想要針對跳蚤問題嘲弄你,我卻感到非常、非常為難。跳蚤一點都不好笑。牠們總是在耳朵後面亂咬,或是躲在任何你抓不到的地方。糟糕的、聰明的小惡魔們,這些跳蚤。我不羨慕詹姆可以一直在那邊照顧你,跳上跳下,鬼吼鬼叫。那想必是份艱鉅的任務。他是不是其實都在睡覺,好讓時間過得快點?這次的魔藥至少在理論上是可行的——就像共產主義一樣——但還需要一位合格的人來調配,至少這個人必須不會熔掉他的大釜,或是燒爛他的指甲,或是讓地窖失火才可行。你知道我的魔藥學爛透了,粉紅雞毛撢子就是最好的證據和證明和鐵證。我覺得你或詹姆可以試看看。我並不希望任何人死掉,或是在過程中發現某種新的「腐」色系。


既然現在就是後天了,我剛替你向你的月影確認過,他的答案依舊不變。月影是一個固執的東西。不過如果你還能忍受他的臉而不嫌棄拜訪,他甚至有可能先準備好起司三明治等你。只要事先跟他說一聲就好。由於某種深不可測的原因,他告訴我他非常想念他的朋友們,越見不到就越想念,你的月影真是個荒唐的老白癡,真是荒唐。


還有一個消息,基於純粹對你戲劇天才的賞識,我嘗試謄寫你的版本的《哈姆雷特》,因為我就像你不斷提醒我的那樣無所事事,閒得發慌。我勉力完成了以下的部分,並且作了一些潤飾,當然,這是我身為編輯的權利。


哈姆雷特(由 S.布萊克先生單獨出演)


要尿,還是不尿:這是一個難題
究竟哪種決定才算高級?
是忍受狹窄膀胱致命的痛楚
或是挺身對抗親愛的小麥麥
抑或脫離——勞動服務的命運!死去:離去:
一切不再;離去,能終止心痛和衝擊
這堂課,以尿遁作結
是最虔誠的期許。死去:離去:
離去:興許排泄:欸,這就是阻力


(然後你就是從這裡開始談論在學校廁所自慰是不對的,尤其是如果你被抓到的話,尤其是尤其是你被抓的時候旁邊還有別人的話。基於歷史的準確性我記錄了所有細節。)


你覺得怎麼樣?我有還你的即興創作一個公道嗎?


也許我會想要當個教授。你有想過嗎?也許我會變成一個孤單衰老沙啞的教授,穿著羊毛衫走來走去,迷失於謄寫老劇本,一邊想著你到底有沒有吃掉那個你稱呼為「你那根」的馬鈴薯——是的,我聽到了,麥教授也聽到了,但我想她覺得還不錯——還有它會對現代戲劇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力。


在此我得對你收購唱片的美妙行為作些闡述。我會極力吹捧獸足,直到他的臉得意得浮腫起來,緊接著我就會馬上為此後悔。噢,最睿智而決斷的獸足,我永遠欠你一個人情。我看看今年能不能帶我的老留聲機回學校,因為我應該來不及事先聽完全部,我認為不行。然後我會教育你,賽隆尼斯.孟克絕對不是一種黴菌,也不是一種疹子,也不是一種致命的疾病,當然更不是一種外來品種的騎士墜鬼馬。


祝你和你的茱莉安玩得開心,閃瞎她的眼睛,並且自我感覺非常良好。


如果你想要的話,你甚至可以騎摩托車過來。


毀容的月影先生


***


天狼星.布萊克寫給雷木思.路平
1975 年,夏天,八月三十日


R.J.路平先生
某個沒有我的地方


不不拜託你請你盡量慢慢地寫,我並沒有坐在這邊癡癡的等你那該死的貓頭鷹,你這個沒用的蠢貨


她不是我的茱莉安你這個白癡。她只是一個茱莉安。她一直在旁邊晃來晃去而且她聞起來香香的,這樣有什麼不好?但她不是我的。我一點也不需要她,因為我已經招來了周圍女性各種激人情慾的關注,主要來自詹姆家的訪客,瑞典國家肚皮舞團,全都是六呎高且有著閃亮琥珀色波浪狀秀髮的女神,不太懂得英語,並且瘋狂地向我獻殷勤。


不,不,我不能再繼續了。這些虛構的內容我自己看了都感到噁心。你假裝要回英格蘭的事讓我太興奮,現在我只想說謊。你不應該教會我效法你的,月影,看看你一手製造的麻煩。


如果你問我的話我會說你的疤挺性感的。只是你看起來又悽慘又尷尬,每次我要把你拿給鹿角看的時候你就一直想躲到相框後面——伙伴,這可不是葛來分多的作風,你臉上有一大片那麼厲害的東西!我真希望我也有一條那樣該死的疤!跟你說吧等回到學校你可以拿根木棒在我臉上戳一條,這樣一來我們就會很配。就好像有的女生有友情手環,我們可以有友情疤。


不管怎樣我喜歡你的鼻子。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如果有人問你的話,你就莊重地說「武士並不以承認失敗來詆毀他死去的敵人。」你知道詹姆跟我去了趟麻瓜戲院嗎?那裡又有趣又該死的便宜。雖然地板黏黏的。我在椅子之間爬的時候把頭髮黏到地上,有個帶著修枝剪刀的劇場接待員拯救了我,所以不要擔心你看起來很醜,我也一樣是個毀容的殘廢。感謝上蒼,幸好黏住的是頭髮而不是我完美的臉蛋!修枝剪刀啊,月影,修枝剪刀。詹姆試著把它弄成一捲一捲的好讓它貌似有點龐克風但沒用,我看起來就像是頭上有一束地精。所以現在我的脖子以下或多或少看起來像是個正常的(或者我可能會說是極其時髦的)年輕人,但脖子以上或多或少像一隻河豚。這真是可怕。


我發動你的引擎了嗎月影?嗯嗯有嗎?有嗎有嗎?


好吧,頂著這個髮型我可能沒辦法。我可能可以發動你體內的引擎讓你歇斯底里,讓你吐滿整個地毯,但我沒辦法發動半個人。那些跳蚤讓事情變得更糟,我發現每當我開始跟人聊得還不錯的時候,我的肩胛骨就會出現奇癢無比的幻覺,然後我就得像個瘋子一樣扭來扭去。現在就連詹姆看起來都比我有魅力,而他正身陷在單戀裡痛苦不堪。


說到這裡,現在我感覺我對於《哈姆雷特》的演繹似乎稍稍得到了平反,只是我對你的評論有些許的不滿。我相信你也同意我那親愛的,唯一的,摯愛的小麥麥應該要允許我離開教室去上廁所,而不是像個西班牙宗教裁判一樣阻攔我。你應該還記得她說「給我好好解釋!」所以我不僅照做了,也覺得應該順便教導一下大家那些在麻瓜文學中隱藏的內涵。真的,她才是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而且說實在的,月影,我怎可能稱呼可憐的約力克為「我那根」??這根本不合邏輯。你那骯髒的小腦袋真下流。不過如果有人真的說「唉呀可憐的你那根!我認識它,赫瑞修」的話應該會超級好笑,然後,哦,我不知道,要是魯休思.馬份還是誰,以為別人是在跟講話,然後脹紅了臉想要粗暴地掩飾他淫蕩的思想和混亂的性幻想的話。這樣我覺得應該會很好笑。[3]


月影的確是一個固執的東西,但獸足是一個很有說服力的獸足。就像是一股不可抗力,遇上一個自以為無堅不摧,但事實上破綻百出的物體,比方說有著不可抗力的搖擺樂唱片,有權力可以隨心所欲。不管怎麼說,你怎麼能夠拒絕這樣的一張臉?…你可以想像我現在的表情,是那麼的惹人憐惜。


過幾天可能會有驚喜找上你。小心你的窗外。準備迎接…摩托車


天狼星.布萊克
白樺樹下
癢得快瘋了,德文郡


***


雷木思.路平寫給天狼星.布萊克
1975 年,夏天,八月三十一日


致:
天狼星.好多中間名.布萊克
正自由自在地飛越天際


對不起。


好吧,那是封很長的信。我以為在我寫完長的之前能夠先用一封短一點的安撫住你。然後突然間我就得離開拉脫維亞,到另外一個地方安頓下來,我媽正用你無法想像的方式大驚小怪地處理我的臉。她在上面塗了某種奇怪顏色的膠又用繃帶包住,然後我就什麼都看不到了,那些東西還跑到我的眼睛裡,效果也非常有限,只是讓疤看起來更老,稍微沒那麼紅,但還是很憤怒的樣子。所以我看上去就像是兩年前曾經在非洲的沙漠上,跟一群有著尖銳獠牙的、瘋狂逃竄的大象戰鬥。也許這就是我要講的故事。太荒謬了,說不定會有效。


我發現你大概是在太陽底下坐得太久,已經中暑了。幹得不錯,獸足。現在我該拿你怎麼辦呢?或許把你當成門擋來用,每當有人看你的時候,你就會開始編造一些迷人但精神錯亂的故事,關於瑞典豐滿的金髮女郎。如果是這樣的話,很抱歉我得把你放到後門去,免得你嚇壞客人。


不管怎麼說,我正如我所說地回到英格蘭了,你為什麼要無藥可救地把這當成你說謊的藉口呢?天狼星,它真的這麼糟嗎?它真的有糟到這個地步,你要這樣玷汙路平家尊貴誠實的名聲嗎?責任都在你一個人的肩上。大致上我覺得要看懂你的信幾乎是件不可能的事,但這封讀起來特別像是一個腐敗的夢境。(我相信你真的有夢到金髮女郎的部分,但剩下的部分卻錯誤百出到慘不忍睹。)


你試著把這種信讀上三遍,看看你會變怎樣。


我的疤顯然並不性感,而你顯然也不必像這樣裝得若無其事。或者甚至把它當成一個物品去評論——噢,梅林,我不知道。我很感激你的用心,但已經徹底毀滅的我實在沒必要再故作堅強。


它們又長又細,邊緣還有點翹起來。很難不去觸摸它們;它們感覺非常怪。我猜我還不習慣它們在我臉上這件事,雖然媽說我越去弄的話就越難不去注意到。她也說它們會隨著時間變得更深。她還說也許她可以找到一些化妝品蓋住它們,但我覺得我必須先設好底限。我不能讓她用從水槽底下的抽屜找出來的粉撲或膠狀的肉色黏液一直往我臉上塗。(那看起來就像是有人把皮膚溶解了裝在瓶子裡。)不管怎麼說,至少它們沒有感覺。一點感覺也沒有。就只是我的鼻子跟臉頰上有一條沒有感覺的線而已。難怪照片裡那個可憐的我一直躲著你們,如果你堅持要像對待動物園裡的動物那樣對我的話。或許他是覺得有一點點彆扭。


還有,我不是什麼武士。我知道這些疤背後的真相,所以實在很難把它們想得刺激或性感或危險什麼的。你應該等你擁有你自己的疤痕,而不是試圖誘惑我明年拿根木頭戳你的臉,因為這樣得來的疤痕看起來也不會一樣刺激。我的意思是,如果它沒這麼大的話。你從照片裡真的看得出來它們有多大嗎?


你一年級的時候說過,天狼星。(你的記憶也在流失了——我們該怎麼辦?我不是唯一一個被泡在茶杯裡的茶葉預言會發生悲劇的人。)你說我的鼻子真的非常大,但是我很幸運,因為附近有賽佛勒斯,在他的陰影下根本沒人會注意到我的鼻子。可能我整個人已經長成了我的鼻子本身,這就是為什麼你想不起來前幾年你說過的那些挖苦我的話。


我就知道我不該提起什麼引擎跟發動的事,看看我做了什麼。我創造了一個野獸。也許你該留點力氣去發動茱莉安的引擎。她應該會比較有興趣。我聽說對女生通常來說用講的就夠了。


轟,轟。


關於你頭髮的事我很遺憾,但我記得它長得異常地快。最晚在萬聖節的時候你就會長滿粗毛了。別擔心,我敢保證就算你的頭髮打著怪異的結,你的軀體依然是膚色健美,肌肉強壯,一絲不掛,就跟在那場意外發生之前完全一樣。而且下次你就學到教訓了,不會再覺得把爆米花撒了滿地之後撿回來吃是件衛生的事。(我猜事情應該就是這樣吧?下次請直接再去買一包新的,或是別再一直戳詹姆,把你手上這包拿好。這只是個實際的建議。)


今年我會帶《馬克白》去學校,所以與其談論你——用丹麥王子那段最感人的獨白——嚇到或沒嚇到了誰,我們更應該把目光放遠:朝向未來,朝向新的學年,看看你會用這些阿拉伯香水做些什麼好事,以梅林之名。


別再做那個鬼臉了,天狼星。天狼星,認真的,天狼星。


噢,可惡,真可惡。


我會鍛鍊鋼鐵般的意志。或至少不被你的轟,轟給攪得心神不寧。


雷木思.J.路平
和他的起司三明治
還有好吃的黃芥末



***


天狼星.布萊克寫給雷木思.路平
1975 年,末夏,九月一日


我絕對沒有那樣說過你,月影。


我知道我一年級的時候是一個傲慢的小混帳,但我沒辦法想像我會那樣說你。


注意了,轟,轟


——SB
職業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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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註:

[1] 莎士比亞《哈姆雷特》原文的「To be, or not to be: that is the question.」被天狼星改成「To pee, or not to pee: that is the question.」
[2] 英文裡誰(who)和被誰(whom)的差別。
[3] 《哈姆雷特》的原文是「Alas! Poor Yorick. I knew him.」,在這裡被天狼星改成「Alas for your dick! I knew 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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