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my darling

我夢見……

在一片色彩斑斕的山谷，妳看著我，一樣那個令我慚愧的笑容，毫無一絲惡意，彷彿心懷怨恨的我才是沾染了滿身汙穢的東西。妳和你並肩走著。夢裡的你面無表情，像是抽離靈魂過後，像我在一片爆炸之後看到你的第一天，你咬著一根吸管，也是這樣的面無表情，眼睛在我的左後方瞄準渙散的空氣。

而我眼光仍然離不開自己。在你面前，我只顧觀察自己的一舉一動言語笑容是否優雅合宜，而在你離開後也只剩下破綻百出的我黯然而懊喪不已。你拿著一個保特瓶，拚死命的往喉嚨中灌注液體。而妳笑著對我說，我可能是世界上唯一知道這件事的人呢－－當你焦慮時會不停喝水。我不知道告訴我這代表了什麼，我心想，那妳呢？妳早已然將你的種種習慣視為奢侈的理所當然，而在我面前不自覺流露的優越感使我惱怒，同時又為自己那難堪的憤怒而困擾至極。

我很生氣。

山谷下面是如聖光一般耀眼的花海，那不能只單單以美麗來形容的色彩不似真實，事實上也的確只存在於夢中。好奇的妳湊近看了，一個重心不穩妳差點跌進那夢幻的陷落。我拉了妳一把。

妳走在前面。你和我走在後頭。你無神而深遠的眼睛射向山谷的彼端使我害怕。你突然間用力的拉住我的手，緊緊地用力地握住我的手，我心上湧現一股不是幸福也不是悲傷的能量，事到如今我還能改變什麼，你記得嗎，如果是夢裡的那個你必然記得，那時候你一轉身也握緊了我的手，那時我還以為我懂了你的意思。陽光好柔軟，草地也一樣芳香，我還以為我懂你的意思不是嗎？感覺上好像已經過了好幾百年了。走在前面的妳突然轉過身來，我在妳看見任何事之前用力甩開你，甩開你緊緊牽住我的手，用盡我所有的力氣，要你放我走。曾經我是多麼用力的希望你抓住我，但為什麼你沒有抓住我但也沒有放開我，為什麼事到如今你還是不肯放開我？我真的好想問你，你什麼時候才要放開我啊……

我好累了，再也不要被你無神地綑綁，再也不要憐憫無辜的你或無奈的我自己，再也不要被妳無毒的笑容奚落。用力丟開，我還有哪裡可以去，除了我心中美麗的風景。我也不知道。方向全都混淆在一起，而妳，而你，何時才會形成一張扁平的落葉然後剝落飄零，乾枯得可以然後碎成滿天的風，就回到風裡，並且吹過我，並且一點也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