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 my darling

工數課差點要睡著的時候，突然間左手一陣刺痛。把手抬起來一看，白紙般鋒利的右手小指甲勾著一小塊皮膚，左手背有一道相符合的割傷，像一條極細的眉。

我們互看了一分鐘，突然間她眨眼流出一顆顆鮮紅的眼淚來。我為她這突如其來的崩潰吃了一驚，隨即又恢復平靜，但我的心仍然砰砰地跳得很快。我指甲其實也沒有很長，但是確實地造成一場規模極小的皮開肉綻。

我是驚慌且鎮定的。

傍晚，洗澡時她小聲尖叫著提醒我她的存在，她的柳葉眉蹙著，嬌滴滴的抗議著她不喜歡泡沫。她以細碎而微弱的情緒干擾我。我打量她，以及她四周微微扭曲的皮膚，紅紅的稍稍突起，像是一座稜線分明的火山口。回頭看我右手的小指甲，無辜地蜷縮在一旁，在無名指身旁悠悠依偎，哪裡像是曾經殺人不眨眼的利刃呢？

我不知道，為何我獨獨對這個傷口特別關心，我在想是否是一個真實的疼痛突然喚醒了我，當我已經麻木已經習慣已經規律已經毫無特色地融進一個沒有知覺的背景，我還能感覺還有意識還會痛，還會看見血液從身體裡面湧出，那種充滿生命力的壯烈。

就像突然給在黑暗中我一道光，光線於我只是想像的名詞，如同「傷口」一詞也只出現在文章裡。如今，「傷口」被具現化來見我，用慣了「傷口」這個字眼，面對真正的「傷口」，我卻對她全然不懂。

什麼是傷口？什麼是受傷？什麼是痛？一次小題大作的傷害，像刺青一樣沾附著我。我從自憐之中回神，我明白疼痛根本不存在於自己想像的世界裡，她是想對我證明感受的可貴與幸福。像是一次小小的死，摧毀一部分的表面但細胞將重新分裂成新的肌膚使我痊癒重生，讓我驚醒，讓我感受，讓我活。